“可是，他畢竟……”謝弈可沒有謝錦那種犀利的三觀，他從出生便是在世俗中長大的，脫不開禮教尊卑的束縛。

“管他是什麽，他欺負了咱們，咱們就得還擊，總不白吃苦頭。”謝錦一臉的理所當然，不等謝弈對這話有所反應，便又開始翻臉訓教起人來：“只是，你這裏確實有點不對，他愛什麽是他的事，嘴長在他身上，別人還能管的了他不成，為了這種人動手，還嫌手臟呢，以後你再見他我壞話，不理會就是了。”

她的不錯，可惜謝弈並不吃她這個訓：“阿姐，女閨譽事關終生嫁娶，怎麽能不理會呢，萬一別人都當了真，流言四起下，你又該何處？”

這還是謝弈頭一次這麽明白的出維護之言，謝錦聽的心頭暖和，嘴上卻起了逗弄他的興趣：“那你，他都我什麽壞話了？”

這話裏帶著三分促狹，七分打趣，可見話之人並不在意。只是謝弈聽了她的問題，腦海中全是下午時周瑞嘴中的汙言穢語，就沒有辨識出來。

“也，也沒有什麽，你一個女孩聽了不好！”謝弈微微閃躲著謝錦好笑的目光，不願意。

“什麽女孩，我可是你姐姐，有什麽不能聽的。”謝錦拿手肘碰碰他。

“真的不好，會汙了耳朵，你別問了。”

“我才不怕這個，你快與我聽聽！”

“不好，我，我已經不記得了……”

“哎呀你到底不，不我以後可不理你了啊！”

“阿姐……”

兩人一路鬧著回到了謝府偏門，謝錦停在門口，用一張新帕將他臉上血跡擦凈，嘴裏囑咐道：“你進去跟李大娘一聲，我今晚不回去住了，讓她別聲張。你自己也別忘了擦藥，可千萬別馬虎，萬一臉上留了疤，以後娶不著媳婦，看你以後怎麽跟我哭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謝弈發現自己的姐姐變得越來越滑頭了，整天就會調戲人，可他卻莫名的覺得這樣很好，比以前不知好多少：“阿姐，那你回去也要心，幫我跟周嬸一聲，明天我再去看她。”

“行，我知道，你進去吧！”

謝錦拍拍他的肩膀，露出一個微笑，在外面看著他進門。

挨打了的孩回到家人懷裏總會有數不盡的委屈，謝弈雖然懂事，但今天經歷了這麽一遭，姐姐卻不在身邊，總覺得很舍不得，就那幾步路他還頻頻回頭，就跟舍不得丈夫的娘似的，讓謝錦看的心裏一陣好笑。

好容易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偏門裏了，謝錦才轉過身往周段氏家裏走，因廚房爐上還熬著藥，她不敢耽擱，一路走的飛快。

成衣鋪的門沒鎖，只是虛掩著，輕輕一推就開了。謝錦進去之後，摸黑插上了門栓，走進了院。

廚房裏點著一只蠟燭，從窗口透出來一點微弱的光芒，只是，她走前有點燈嗎？

謝錦疑惑的進去，卻見爐前坐著一個人，正是已經醒來的周段氏。

“周嬸，你怎麽起來了？”她趕忙走過去，要接替看藥的位置。

周段氏擺擺手，笑道：“我沒什麽大事，在裏面睡的怪悶的，就起來看看，正好看爐上還煎著藥，便坐這了。”

想起自己撂下藥爐跑了，謝錦心裏有些不好意思，撓撓頭：“我剛才有點事，就出去了。”

周段氏並不介意，伸手在旁邊拿了個凳，放在她腳邊，拍了拍：“看你臉上都出汗了，累了吧，快坐下歇歇。”

謝錦確實是累了，不過她那是揍人揍的，累也覺得爽快，一手提起衣擺，一屁股在凳上坐下了。

“今兒怎麽沒見到弈？他直接回家了？”周段氏中午的時候聽謝錦提起過，眼下沒見著人，便問了出來。

“剛剛就是去找他我才出去了。”謝錦並不瞞著，左右明天謝弈來了，一看他臉上的傷就知道了：“周嬸你是不知道，其實我和弈都是家裏的庶出孩，不怎麽招人喜歡，家裏之前來了個親戚家的少爺，跟弈是一個地方上學的，今天那個少爺了幾句我的壞話，弈聽不過去就跟他打起來了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周段氏吃了一驚：“那弈呢，沒事吧？”

“沒事，”謝錦朝她笑笑：“男孩打架有什麽的，傷不了。”

聽去是沒什麽大事，可周段氏卻不大放心，她是見過謝弈那孩的，人長得跟謝錦一模一樣，但卻瘦弱的不行，讓人看著就心疼。

“明天讓他下學到我這來吃頓飯吧，我前段時日在老家閑著沒事做了身衣裳，他穿著正好。”

“周嬸你怎麽又做衣裳了，我之前剛給他買過，不缺的。”周段氏就是這樣，把他們姐弟倆當成自己的孩疼了，卻讓謝錦有些無以為報的感覺。

“不妨事，你天天來給我作伴，來陪我解悶，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。你們倆都是好孩，我這心裏，是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看的。”周段氏拿著她的手，在膝頭上輕輕的拍了拍：“我現在和自己的孩分離，身邊也沒有人，有時候看著你，就覺得你跟我是親母女似的。”

這氣氛變得有些傷感起來，謝錦心中也是觸動，歪著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，笑道：“既然周嬸這麽喜歡我，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當個貼心棉襖吧！”

周段氏輕笑著拿手指戳了戳她，笑罵一句：“滑頭！”臉上的喜悅卻掩飾不住。

兩人笑著不過一刻，爐上的藥便熬好了，周段氏拿一塊厚布塊包住柄，將藥倒進碗中喝了，便又進屋去，在櫃裏抱了一床厚被，細細的鋪在床上。

周段氏的床不，住兩個人綽綽有餘了，她不讓謝錦動手，親自鋪了床單褥，將被展開。

“行，你今晚就跟我將就一夜吧，要是你睡覺不老實，我就把你趕下去。”

謝錦趴在床上告饒：“可不要啊，好狠心的周嬸，看來我今晚要扒著你睡了。”

周段氏忍不住大笑，拍了拍她的被，給她掖好被角：“睡吧。”

謝錦點點頭，閉上了眼睛。

多少年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睡，這頭一次和人一起，卻是一夜無夢，安然睡到天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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